今天我們就結合“金牌廚柜”商標維權案，來看一下被控侵權人的主觀惡意、維權方商標的知名度、消費者對廚柜和廚衛(wèi)商品關聯(lián)度的認知等要素對大家居時代全屋定制家居行業(yè)的商標侵權判定的影響。
隨著大家居時代的到來，家居行業(yè)正在經歷第二次工業(yè)革命，商業(yè)模式和消費模式的巨大變化也影響到家居行業(yè)商標糾紛案件中侵權的判定，尤其是類似商品的認定已經不再局限于《類似商品和服務區(qū)分表》中對于商品群組的劃分，而是要充分考慮商品的功能、用途、生產部門、銷售渠道、消費對象以及相關公眾對于商品關聯(lián)性的認知。
今天我們就結合“金牌廚柜”商標維權案，來看一下被控侵權人的主觀惡意、維權方商標的知名度、消費者對廚柜和廚衛(wèi)商品關聯(lián)度的認知等要素對大家居時代全屋定制家居行業(yè)的商標侵權判定的影響。本案也是“金牌廚柜”針對既往侵權人股東通過新成立的公司二次實施商標侵權與不正當競爭行為的成功維權案例。
一、“金牌廚柜”商標維權案基本信息
在金牌廚柜公司訴蘇州金牌公司、朱某花、朱某遠侵害商標權及不正當競爭糾紛案件中，蘇州中院、江蘇高院均判定被告及其控制人構成商標侵權，蘇州金牌公司構成不正當競爭，應賠償原告金牌廚柜公司經濟損失及維權合理費用110萬元。據悉，該筆賠償款已經執(zhí)行完畢。
（一）原告及被告基本情況
原告金牌廚柜家居科技股份有限公司（簡稱“金牌廚柜公司”）成立于1999年1月26日，經營范圍包括：家具制造；家具銷售；廚具衛(wèi)具及日用雜品研發(fā)；廚具衛(wèi)具及日用雜品批發(fā)；燃氣器具生產等。
金牌廚柜公司“
”商標、“
”商標分別于2009年7月6日、2013年5月27日獲準注冊，核定使用商品為第20類家具；餐具柜；有抽屜的櫥等。注冊有效期分別至2028年7月20日、2023年5月27日。
2010年10月8日，國家工商行政管理總局商標局認定金牌廚柜公司使用在第20類廚柜商品上的“金牌廚柜GOLDENHOME”注冊商標為馳名商標。2016年3月，金牌廚柜被授予2015年度福建名牌產品。在案多份證據證明，經過多年來的持續(xù)經營和宣傳推廣，金牌廚柜系列商標具有了較高的知名度。
被告蘇州金牌公司成立于2016年3月，經營范圍為研發(fā)、銷售熱能設備、家用電器、衛(wèi)浴、凈水設備、燃氣爐具；銷售電器配件、五金制品。蘇州金牌公司成立時出資股東為中山金牌公司、朱某花。2017年10月，中山金牌公司將其在蘇州金牌公司股份轉讓給劉某財。2017年12月，朱某花將其持有中山金牌公司股份轉讓給朱某遠。2019年9月，朱某花將其在蘇州金牌公司股份轉讓給朱某遠。2019年7月，朱某遠注銷中山金牌公司。朱某花、朱某遠為中山金牌公司、蘇州金牌公司實際控制人。
2015年11月，金牌廚柜公司向長沙中院起訴中山金牌公司構成商標侵權及不正當競爭。2017年9月，長沙中院判決中山金牌公司停止使用“
”標識，停止使用含有“金牌”字號企業(yè)名稱，賠償原告經濟損失60萬元。2018年8月，湖南省高院維持長沙中院一審判決。
（二）關于商標侵權認定
原告金牌廚柜公司認為，被告生產銷售的“吸油煙機、燃氣灶具、消毒柜、燃氣熱水器、電熱水器”等廚衛(wèi)電器商品、商品包裝、說明書、保修卡、產品手冊，以及網絡宣傳等商業(yè)活動中，繼續(xù)使用與原告注冊商標近似的“
”標識，構成《商標法》第57條規(guī)定的“在類似商品上使用近似商標，容易導致混淆誤認”的侵權行為。
2019年11月至2020年9月期間，蘇州金牌公司網站首頁左上角及網頁圖片中多處顯示有“”字樣，并在吸油煙機、燃氣灶具、消毒柜、燃氣熱水器、電熱水器等五種被控侵權產品上使用了被控侵權標識“”。金牌廚柜公司對蘇州金牌公司網站進行了網頁公證，并對侵權樣品進行公證購買。被控侵權燃氣灶具、燃氣熱水器產品的捆扎帶、膠帶、包裝箱箱體上均有“”字樣，包裝箱箱體和產品使用說明書上均有被告蘇州金牌公司的企業(yè)名稱、廠址、電話、傳真、網址、全國統(tǒng)一服務熱線，產品上、包裝袋、包裝膜、防偽合格證均有“”的字樣。被控侵權商品相關圖片如下所示：
被告蘇州金牌公司辯稱：（1）蘇州金牌公司使用“金牌廚衛(wèi)”的涉案產品系燃氣灶、燃氣熱水器，屬于第11類商品，而“金牌廚柜”商標核定使用的商品類別是第20類，兩者使用類別不同。（2）蘇州金牌公司使用的標識“金牌廚衛(wèi)”與“金牌廚柜”在構圖、整體結構、含義等方面差別甚遠。（3）金牌廚柜公司不從事家電產品的生產和銷售，在其經營過程中也有意將“金牌廚柜”商標與家電產品進行隔離，故蘇州金牌公司在家電產品上使用“金牌廚衛(wèi)”不會造成混淆。
一、二審法院均未支持蘇州金牌公司主張，均判定廚柜產品和廚衛(wèi)產品屬于類似商品，被控侵權的“金牌廚衛(wèi)”商標與原告金牌廚柜公司的“金牌廚柜”商標構成近似商標，被告蘇州金牌公司生產銷售帶有被控侵權標識的產品構成商標侵權。
一、二審法院從標志近似、商品類似、混淆誤認等方面認定“金牌廚衛(wèi)”構成對“金牌廚柜”商標權的侵犯。
標志近似
“金牌廚衛(wèi)”與“金牌廚柜”在字體、結構等方面一致，呼叫上只存在“廚衛(wèi)”和“廚柜”的差別，且“廚柜”和“廚衛(wèi)”標識的是產品類型，不具有識別性，該商標起主要識別作用的是“金牌”二字，“金牌廚衛(wèi)”中的“金牌”二字和“金牌廚柜”中的“金牌”二字字體、呼叫均相同，因此，兩者構成近似商標。在“金牌廚柜”商標知名度大的情況下，相關公眾認定二者近似的可能性更大。
商品類似
“金牌廚柜”商標核定使用的餐具柜等商品與被控侵權“吸油煙機、燃氣灶具、消毒柜、燃氣熱水器、電熱水器”等電器均多設置于廚房，銷售渠道和消費對象基本一致，具有較強關聯(lián)性。在“金牌廚柜”商標知名度大的情況下，相關公眾更容易將該些商品視作類似商品，容易建立來源聯(lián)系。因此，本案中，可以認定廚衛(wèi)產品與廚柜產品系類似商品。
混淆誤認
“金牌廚柜”商標系臆造商標，具有較強的顯著性及較高的知名度，“金牌廚柜”商標還曾于2010年被認定為馳名商標?；凇敖鹋茝N柜”商標的知名度，并考慮金牌廚柜公司、蘇州金牌公司所生產產品的銷售渠道、消費對象等具有關聯(lián)性等因素，蘇州金牌公司使用“金牌廚衛(wèi)”商標亦容易導致消費者產生混淆與誤認。
（三）關于不正當競爭認定
原告金牌廚柜公司認為，被告將“金牌”作為字號登記使用蘇州金牌公司，與原告“金牌廚柜”商標沖突。結合被告摹仿原告商標的主觀惡意，使用蘇州金牌公司同樣具有搭便車的惡意，構成不正當競爭侵權行為。
被告蘇州金牌公司辯稱：蘇州金牌公司在產品上標記企業(yè)名稱不構成不正當競爭。蘇州金牌公司與金牌廚柜公司并不屬于同一行業(yè)，面向的市場地理范圍不重合，蘇州金牌公司在產品上標注其企業(yè)名稱，也不會導致一般消費者將其產品誤認為是金牌廚柜公司的產品。
一、二審法院均未支持蘇州金牌公司主張，判定被告蘇州金牌公司的關聯(lián)公司中山金牌公司曾經因使用“金牌廚電”商標和“金牌”字號被判商標侵權和不正當競爭，被告蘇州金牌公司在明知情況下還將“金牌”作為企業(yè)字號主觀上有攀附金牌廚柜公司注冊商標知名度的故意，蘇州金牌公司和金牌廚柜公司同時存在，也容易導致相關公眾混淆誤認，損害消費者利益，構成不正當競爭。
一、二審法院從知名度、惡意、混淆性等方面認定蘇州金牌公司使用“金牌”作為企業(yè)字號構成不正當競爭。
“金牌廚柜”知名度
金牌廚柜公司成立于1999年，經過多年的使用與宣傳，其生產的“金牌廚柜”產品和“金牌廚柜”商標均具有較高知名度。
蘇州金牌公司及關聯(lián)主體惡意
蘇州金牌公司成立于2016年，作為經營包括廚用電器在內的經營者，理應知曉金牌廚柜公司和“金牌廚柜”商標在國內具有的知名度，卻仍然在后注冊并使用與“金牌廚柜”商標文字組成、發(fā)音相同的企業(yè)名稱，且在蘇州金牌公司成立前，其關聯(lián)公司中山金牌公司因使用“金牌廚電”標識及使用“金牌”字號被法院判定構成商標侵權及不正當競爭，仍注冊成立蘇州金牌公司，故將“金牌”二字作為企業(yè)字號的行為有攀附金牌廚柜公司注冊商標知名度的故意。
混淆性
同時存在金牌廚柜公司和蘇州金牌公司，容易導致相關公眾將兩者提供的商品相混淆，或誤認為兩者具有一定的關聯(lián)關系，造成市場混淆，損害消費者的利益，違反法律規(guī)定和市場交易中公認的商業(yè)道德。
（四）關于公司股東、實際控制人與公司承擔連帶責任
在公司股東、實際控制人是否應與公司承擔連帶責任方面，一、二審法院明確應當從其與公司是否共同實施侵權行為予以分析。如果公司股東或實際控制人明知系侵害知識產權的行為，仍通過其實際控制的公司實施該侵權行為，個人對全案侵權行為亦起到重要作用，符合共同侵權行為構成要件的，應當依法判決其與公司承擔連帶責任，以充分體現(xiàn)對惡意侵權行為加大懲治力度的司法態(tài)度和最嚴格保護知識產權的價值導向。
本案中，被告朱某花、朱某遠在明知使用“金牌廚電”商標和“金牌”字號的行為屬于商標侵權及不正當競爭的情況下，仍舊通過設立蘇州金牌公司繼續(xù)實施侵權行為，且通過轉讓公司股份、注銷公司等一系列行為，可以認定中山金牌公司及蘇州金牌公司均處于朱某花、朱某遠控制下，朱某花、朱某遠對全案侵權行為起到了策劃、組織的重要作用，朱某花、朱某遠構成共同侵權，應當與蘇州金牌公司承擔連帶責任。
（五）關于判賠金額
在判賠金額方面，一、二審法院綜合考慮涉案商標知名度、市場影響力、蘇州金牌公司、朱某花、朱某遠侵權行為的性質、持續(xù)時間、侵權主觀故意、構成重復侵權、被控侵權產品銷售價格等因素，并考慮到金牌廚柜公司等為調查取證及參加訴訟支出了相應費用，酌情確定蘇州金牌公司、朱某花、朱某遠賠償經濟損失及合理費用110萬元。
二、案件短評
家居行業(yè)經歷過兩次工業(yè)革命，第一次工業(yè)革命發(fā)生在19世紀80、90年代，定制家居取代傳統(tǒng)業(yè)態(tài)，顧客的個性化需求得到滿足。信息化是中國家居第二次工業(yè)革命的背景、浪潮以及強力推手，80、90后成為主流消費人群，對于從各種空間定制到軟裝搭配，小到裝飾配件的全套裝修解決方案以及從設計到安裝的一站式服務提出迫切需求，極大地促成了全屋定制家居行業(yè)的發(fā)展。目前國內大型家居企業(yè)都在從單品向全屋定制轉型，原來做廚柜、衣柜產品的，也擴展到木門、地板、廚電、衛(wèi)浴等產品，產品從單品智能向場景智能轉型。
家居行業(yè)市場的變革，對于商標侵權判斷尤其是商品類似判斷有明顯的影響，從而對于商標侵權行為定性有直接影響。原本燃氣灶/油煙機等廚房電器、智能馬桶/花灑等衛(wèi)浴產品、廚柜/衣柜產品、木門、木地板、洗衣機、晾衣架等生活電器等分屬不同類別，或者相同類別下不同群組，按照區(qū)分表不判定為類似商品。而在大家居時代到來后，全屋定制家居行業(yè)蓬勃發(fā)展占據市場主流的情況下，就可能會判定構成類似商品，當然分類表也不是隨便突破的，還要結合具體案件看，包括被控侵權人主觀惡意情況、維權方商標知名度等這些要素都是要考慮進來的。
在“金牌廚柜”商標維權案中，一、二審法院突破類似區(qū)分表，認定“金牌廚柜”商標所知名的廚柜商品與被控侵權標識“金牌廚衛(wèi)”所使用的“吸油煙機、燃氣灶具、消毒柜、燃氣熱水器、電熱水器”等廚衛(wèi)商品構成類似商品，法院對于商品類似的認定也充分體現(xiàn)了大家居行業(yè)變革的影響力。一、二審法院在商品類似認定上沒有拘泥于《類似商品和服務區(qū)分表》中對于商品群組的劃分，而是充分考慮了商品的功能、用途、生產部門、銷售渠道、消費對象以及消費者對于廚柜和廚衛(wèi)商品關聯(lián)度的認知、被告惡意情況、“金牌廚柜”商標在廚柜等商品上知名度等因素，突破商品服務區(qū)分表認定廚柜和廚衛(wèi)商品構成類似商品。
其實，在針對抄襲摹仿商標所提起的異議、無效宣告等程序中，“金牌廚柜”商標也通過馳名商標認定跨類保護到第21類廚具日用、第11類家用電器、第19類建筑材料、第35類廣告商業(yè)、第7類機器機械等商品和服務上，在這些案件中商標局、國知局對于被申請人或被異議人的主觀惡意情況、“金牌廚柜”商標知名度也進行了相應考量，也許未來對于惡意抄襲摹仿行為也可能會直接突破分類表進行認定保護。
